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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生一世:白摩花開,心似琉璃,身似菩提 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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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鳴酒香中,樓閣的上層傳來打鬥之聲,千離和星華對視一眼。)

瞬息間,原本坐落在溪水邊的精致樓閣消失不見。毫無準備的幻姬從上層掉落,尚不及用仙法飛升,感覺到一道仙力托住了她的身子,讓她慢慢的降落。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千離的腿上,瞬間就讓她鬧了個大紅臉。不必幻姬想著說什麽話來化解眼前的尷尬,旁邊的打鬥便拉去她的註意力。

一男一女正在和狐貍精姍洱打在一塊兒咬。

幻姬看著不遠處草地上的三人,好端端在被子裏躺著,他們三人怎麽會出現房間裏?兩人欺負姍洱一人,若是贏了,也是勝之不武。眼看著姍洱漸漸落了下風,幻姬從千離的腿上站起來,走了幾步,想著是不是出手幫一把狐貍精。奈何不醉無歸的酒力正在勁頭上,搖搖晃晃的腳步浮軟得很,三只妖精若是鬥得激烈,她還有點兒分不清他們誰是誰了,不得不站在原地緩緩醉酒鎩。

樓閣消失後僅剩下千離和星華用著的桌椅,兩位尊神保持著悠閑的姿勢喝著酒,星華對著千離無聲唇語。

不謝!

千離抿唇一笑。

原來,幻姬以為托著自己徐徐降下的仙力是千離施出的,而事實上,是星華,他將她落到千離的腿上,算是剛才打擾他倆親熱的還禮。不過,星華覺得,對於他的好心,有人似乎不曉得抓住機會。若是換成他和他家那口子,完全可以演變成一場外人需要回避三裏畫面。

看著狐貍精姍洱將自己的敗勢扭轉,幻姬微微舒了一口氣,對於自己前幾天救下的這只狐貍精,印象不壞。放松之餘,幻姬回頭看千離,他似乎喝了好幾杯,不會醉麽?千離背對著幻姬,迎不了她的目光,倒是星華,在幻姬轉頭看千離的時候就把視線投向她,在她盯著千離看了一會兒之後與她不經意的目光碰上,微微勾起的嘴角讓幻姬瞬間紅了臉,羞赧的紅色一下染到了她的脖根。幻姬轉回頭,繼續看妖精們打架。

星華放下空空的酒杯,帶著笑意,“我覺得,她可能嫌棄我在這。”

“可能?”千離微挑尾音,目光淡淡的掃了一下星華。

“好吧。我走。”

星華倒也爽快,站起來後,什麽廢話都沒說的便消失了。

姍洱用盡全力,連續十三招將黑鶴精和蝴蝶精一同打傷滾在了地上,自己亦是不察他的反擊受了黑鶴精一掌,險些吐血。好在,她贏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來偷襲幻姬殿下。”姍洱劍指地上的兩只妖精,“若是沒有殿下與帝尊出手相助,我等還被青雨囚禁,為何如此不記殿下的恩情?”

黑鶴精將身邊的蝴蝶精扶了起來,鄙夷的看著姍洱,“說得比唱的好聽。我們是妖精,記恩是愚蠢的凡人才做的事,妖精需要記什麽恩,不幹壞事的我們還算是妖精嗎?狐貍精,你別以為幻姬殿下救過你,你跟比我們高了一等,你同樣是個妖,在我們妖的世界,你如此對付我們,以後別想……”黑鶴精的話沒有說完,和身邊的狐貍精忽然變成了輕煙消散在空氣裏。看得狐貍精楞住了。

渾身無力的幻姬看著忽然消失的黑鶴精和蝴蝶精,怔楞了一下,很快就明白是誰滅了他倆,轉身,腳步虛浮的走到千離身邊,“他們尚未近身傷到我,其實不必……如此。”話說出來,幻姬覺得自己還是應該道謝,帝尊畢竟是在為她教訓人,“謝謝帝尊。”他無情的處事風格她素來不認同,但卻不能否認掉他對她的好。

千離瞟了眼幻姬,緩緩的道:“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有自作多情這個習慣。”

自作……多情?

難道帝尊滅了兩個潛入房間想傷害她的妖精不是為了她?!

幻姬盯著千離看了好一會兒,他明明就是為她才收妖的,怎麽就不能幹幹脆脆的承認?莫非是因為狐貍精在場麽?幻姬自認為明白的理解了千離,他是男子,又是地位極高的帝尊,面子上肯定會有所顧忌,不想讓姍洱覺得太在乎她從而折了他男人的自尊心,她懂。但是,他要面子,難道她就不需要麽?

“如果我自作多情,那一定是有人先做出了讓我產生自作多情的誤會的事情。”

反應迅速的幻姬讓千離不免又看了她一眼。赫然,提劍站在一旁的狐貍精姍洱消失不見了。看著並沒有要傷害自己的狐貍精也被千離滅了,幻姬的火氣借著酒勁忽然就騰起來了。

“帝尊你這是什麽意思!”幻姬不忍狐貍精被滅,“姍洱是為了保護我才跟那兩只妖精打起來的。她沒有做壞事。你雖握有生殺大權,卻也不能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你……你……”不曉得要如何表達自己不滿的幻姬瞪著千離。他對自己好時候,讓她恨不得一刻不與他分開,有種全天下的人都沒他好的錯覺。可他殘忍起來,能把她的肺都氣炸。

千離慢騰騰的為自己倒酒,輕言細語若微風一般,“本尊什麽時候連處理私闖寢室妖精的權利都沒有了?”若非瞧她看得認真,豈容那三人打完架才收拾。至於那只狐貍精,本想留她一命,便是因為她是護她而與自己的妖類大打出手,不想她卻把他的習慣忘了個幹幹凈凈。他的寢室,豈容外人踏入。

火氣騰騰的幻姬聽到千離的話,一下子呆了。帝……帝尊滅妖是因為他們闖進了他的房間?細思起來,他確有不喜外人進入他房間的習慣,便是那千辰宮的隨身神侍都沒一人被允許進入他的寢宮,花探真君能幾度闖入而沒有被滅,大概是因為他跟隨了他太多年,且是千辰宮的總執大人,又是個男子。狐貍精他們仨妖精……想想,確實帝尊不會允許他們靠近他的生活,何況是休息用的私人房間。再一想,自己和他同床共枕多次,依帝尊的脾性來說,她和他豈非是不分彼此了?

忽然間,幻姬覺得確實是自作多情的以為帝尊滅妖是為她了。不過,就算這次不是為她,憑她能跟他一起睡覺,她覺得兩人的關系不必再多言,夫妻嘛,當然是要睡在一起。既是‘夫妻’,她於他而言就非同一般,內心肯定自己對千離的重要性後,幻姬有了不少底氣。

“帝尊……”

千離淺酌小酒,一派風輕雲淡,臉色如常。幻姬覺得他肯定生氣了,不過是在心底暗暗生她的氣,對於喜怒不形於色的他,必要時,她得將自己的姿態放低些,再放低些。盡管,她很想辯駁他的處事風格,但覺不是時候,百萬年來帝尊的習慣豈是她三兩句話就能改變的。幻姬伸手輕輕拽著千離的衣袖,捫心自問,她不覺得自己錯了,不過就是個與他的小誤會,而他則是要了別人的命,可也不曉得為什麽,兩人在一起,先生氣的那個人總像是更有理一些,她和他在一起,每每都是她道歉。

“我以後不會再自作多情了。”

酒香飄散的空氣裏,幻姬似乎更醉了,身子軟綿綿的只想找個什麽東西靠著,無奈樓閣消失,除了一把空著的椅子,再無其他可容她休息的地方。想走過去的時候,那把椅子竟也消失不見。幻姬不得不放棄走過去的打算,帶著怨念的目光看向千離。真是帝尊風格。但凡讓他不爽一下,立即就會嘗到他不高興的結果。

不過,酒壯慫人膽,醉酒的幻姬增了幾分膽量,對著千離說道:“不坐就不坐。”天為被,地為席,大自然是最慷慨的饋贈師。在媧皇宮的時候,她就曾在花園裏的草地上睡過半日,如今不過是睡到溪邊草地,沒有什麽不同。說完,自己搖搖晃晃的走到一旁的草地,躺下去,閉上了眼睛。開始還有點不適應,感覺青草不夠濃密,草地太硬,睡了一會兒之後,感覺不錯。漸漸的,竟真的睡著了。

千離將不醉無歸喝盡,已是下午時光的末尾迎上傍晚的來臨了,從椅子上起身後,見草地上睡著的幻姬,輕輕笑了。酒量不好,酒品倒是不錯,醉後能乖乖的找個地兒將自己放躺,不哭不鬧的睡覺。走到幻姬的身邊,也躺了下去。

靜靜的,千離支起一條腿,雙手交叉枕在腦後,看著浮上晚霞雲光澤的天空,不久後的天邊應該就會出現火燒雲的景象了。幾多曾經,他一個人躺在千辰宮的草地上看著夕陽西下,送走一天又一天的時光。那日日相似的時光裏,他不知道世間有什麽事情什麽人是自己在乎的,或者更深些意義的說,是沒什麽能讓他上心的人與事。當年對星華的不理解,而今看來,似有些懂了。千離轉過頭,看著幻姬。慢慢的,再慢慢的,撐起身子朝她的臉傾首過去,俊臉快要貼上她時,沈睡的幻姬像是感覺到他的靠近一般,給了讓他滿意的回應,擡起手抱住了他的腰身。

千離的唇,輕輕的落到了幻姬的唇瓣上。

可還未有下一步的動作,旁邊出現衣料悉索的聲音,千離緩緩轉臉,看著從天而降的星華,莫非他以為自己的脾氣變好了?

星華笑得特別無辜,“哎喲,看我,來得又不是時候。”

千離:“……”

星小華你還能再賤兮兮一點嗎?你就不怕跟世後‘釣魚’的時候出現什麽不該出現的人,影響發揮?這種事,他眨眼就能做出來,一點內疚感都不會有。

“那個,我媳婦兒讓我捎句話給你,我剛才忘記說了。”星華摸摸鼻頭,“她讓我提醒你,註意點幻姬的身子,人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她讓你提醒的?”

千離的表情更像是一個肯定句,他寧願相信豬能上樹也不相信星華的嘴。

“嗯。認的妹妹也是妹妹,當姐姐的,應該有點姐姐的樣子,不聞不問不好看。”

千離悠悠的道,“世尊大人不覺得一個姐夫對妻妹又聞又問得太多會更不好看麽。”

“呵呵,那自然也不好看。不過,帝尊大人許是誤會本尊什麽了。”星華臉上的笑容賤兮非常,大有他一笑,別人就有想抽他的神奇功效,“本尊只是好心的想指導一下自己的兄弟,不管怎麽說,在‘釣魚’方面,我的經驗可算是三十三重天裏最多的。想必,帝尊大人不願意讓幻姬殿下看到自己不行的一面。”

一個包含千離對星華無限感激的字音響起。

“滾!”

“哈哈……”

樂著離開的星華讓千離很是鄙視,什麽時候他賤成這樣了,也真是難為他家那口子了。錯了,他不是最近才賤兮兮的,他是一直!

星華的笑聲讓睡夢裏的幻姬幽幽轉醒,看著被自己抱住的千離,也沒覺兩人這個姿勢與她睡著前有什麽不同,莞爾清清,帶著小女子的歡喜叫他,“帝尊。”一醒來就看到他的感覺真好。

雖然曉得星華的話是玩笑,可也提醒了千離,從千辰宮出來後就沒再為幻姬上過藥,雖說沒持續上藥也無大礙,只是讓她內外痊愈得慢些,但若能用藥,不用十來天她真身上的傷便可好的徹底,於她是件好事,也是件不小的事,從天凈沙出來後,這一點他確是忘了。

“走吧。”

“去哪?”

“回家。”

離開翠溪山前,幻姬想到了狐貍精,看著空空的溪邊草地,黑鶴精和蝴蝶精來尋她麻煩時,還未待她出手,姍洱就出來護著她,總覺得她是為了自己而死,心中不免自責。

千離袖手揮過,提劍的狐貍精覆又出現在草地上,對著他和幻姬跪拜。

“姍洱拜見帝尊,幻姬殿下。”

幻姬驚喜的看著忽然出現的姍洱,走過去,“姍洱。”

“殿下。”

幻姬回頭看著千離,“多謝帝尊手下留情。”

聞幻姬之言,姍洱便又對著千離行了個禮,感恩的姿態很是虔誠。

“姍洱,我們要走了。這一走,估計不會再來翠溪山了。你好生照顧自己。”

姍洱眼中露出不舍,“殿下和帝尊要去哪兒?姍洱自知身份卑賤,不能隨侍左右,但私心卻想,殿下能否讓姍洱跟隨您,日日當個服侍您的人。”

幻姬默然,媧皇宮的神侍皆是修滿九宮的神女仙子,那些能近身服侍她和娘娘的就更別說了,讓妖精成為自己的隨身神侍,規矩上確實不可能。可姍洱心不壞,帶在身邊,沒準還能修個仙位出來。幻姬轉頭看著千離,他們回的是千辰宮,她許,他若不許,也無用。

“帝尊,可嗎?”

“殿下是想告訴我什麽叫得寸進尺?”

遇到一個對她不壞心的妖精就收到身邊帶著,往後她在四海六道八荒裏想帶進千辰宮的人就多了,見一個收一個,千辰宮多大都不夠住,她以為千辰宮是什麽地方?自己還沒在裏頭撈得一寸半瓦,就想著帶人進去住。

幻姬:“……”

果然,意料之中。

“姍洱,你有慧根,即便是現在不能隨我一道入佛陀天,若能潛心修煉,他日必定可位列仙班。若有緣,你我終會再見。”

姍洱忙問,“倘若我修得仙身,殿下可願收我為神侍麽?”

“嗯。”

得了幻姬的承諾,姍洱立即拜伏在地,“姍洱定謹記殿下教誨,潛心苦修,以期能早日隨侍殿下左右。此一去,姍洱不能為殿下做更多,望殿下安然順風。”

幻姬點點頭,朝姍洱笑了。暈著晚霞的祥雲很快讓雲上的人和地上的人看不見彼此,姍洱感激幻姬,幻姬則感激著千離。盡管他不同意讓姍洱去千辰宮,但她感激他沒有真的灰滅姍洱,就如同他沒有真的滅掉西海那幾個侍女一樣。

一路未作停留的回了佛陀天的千辰宮,幻姬只道是千離被妖精們擾了在外過夜的興致,不曾想過他們趕回宮中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當夜,千離為她敷了後背和手臂上的藥後便出了房間,連蛇尾上的傷都讓她自己上藥。一邊給自己抹藥幻姬一邊想,帝尊再有不好,在男女之事上,卻是極為君子的。其實她覺得,都是夫妻了,他給自己全身上藥應該沒什麽不妥吧。真是沒想到,帝尊也有面子薄的時候。

花探真君沒想到帝尊和幻姬竟然是三方裏回來最快的,他心中想著帝尊去天凈沙必然困境重重,能安然回來已是不易,卻沒想到比去荒山極的神侍回來的都早,且是帶著泉水冰心回來。對帝尊的崇拜不覺又深了許多,連天凈沙都難不住帝尊,他的修為得高深到什麽程度呢。他就是傳說。而天界別的傳說,就是用來給他打破的。後來,當花探真君曉得是幻姬破了天凈沙的傳說,他還是覺得他家老大很厲害,沒別的,能追求到破掉天凈沙的女媧後人,他們家老大就是厲害!無與倫比,無人可敵,無雙再又。

千離幻姬回宮幾日,花探真君每去星穹宮請午膳的時候幻姬就跟著他過去,下午在星穹宮和世後伴個半日,待到花探晚邊霞光裏再去星穹宮裏將她接回千辰宮,日日早膳則是他早起去星穹宮請好了送到千辰宮帝尊的寢宮裏,連他都說不透為何他們素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帝尊竟然也養成一日三餐不可少。紅塵的男女情愛果然是個厲害之物,竟能動搖帝尊的習慣。

一連七日,幻姬皆是住在千離的寢宮裏,第八天,花探真君忍不住的小聲問千離。

“帝尊,您看,要不要給幻姬殿下備一個寢殿?”

迎娶帝後的婚典沒有舉行,縱然他們郎情妹意,可他覺得,日日住在一起終究不妥。他是帝尊,是男子,自然沒什麽損失,可幻姬殿下乃女媧後人,未出閣的女子名節最重要。

千離理著衣袖,隨意的問著,“外面有關於她的傳言了麽?”

“這……”

“說些什麽?”

“倒沒說什麽。只是我以為,殿下要跟著帝尊您學佛理,備一個宮殿給她,許是好些。”

千離擡眼看著花探,“為什麽好些?”

“這……”花探道,“方便殿下覽卷習理嘛,若是她起居在帝尊一起,學得晚了,豈不若要打擾到帝尊休息。”花探覺得自己實在太聰明。

千離想了想,點點頭,道:“那就在本尊的房間隔壁給她備一間三進室的房間,遠了,她會不願意。”

花探“……”

帝尊,你確定是幻姬殿下不願意而不是你自己不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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